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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会想要忍受潮湿的旧楼每逢换季便漫出墙角的虫蚁,哪怕刺鼻的杀虫药味经久不散,也只能捂着鼻子强忍着入睡;
谁会想要,因为家徒四壁和穿着寒酸,承受着老师和同学异样的打量——
是故,哪怕代价是卓家人明里暗里的挤兑,时隔多年,她也依旧从不怀疑:选择回到卓家,无论对自己,又或是潦倒度日的养母而言,都是一种成全。
“阿青!”
只是,偶尔还是会回想起,那年一路追到弄堂外的阿妈,在身后破了嗓子般的大喊。
她在梦中回过头去,看见那四十多岁的女人,鬓边遮不住的风霜,眼睛哭得核桃一样肿,却还大喘着气、跑到她面前来。
死死地、死死攥住她的手。
“青啊,”阿妈对她说,“……该说对不起的是妈妈,妈妈才应该对你说对不起。”
就像把白粥让给她时那样,阿妈紧紧拥抱她,“对不起,是阿妈太不争气了,这是卖女儿啊,我怎么忍心,我怎么忍心啊!”
可那又怎么样呢?